沈伯瞧著王阿芳也是個好姑娘，心生憐憫道：“若是不嫌老朽寒舍，不如就搬到我那裏去，我就和老太婆兩人，住著也是冷清。”

王阿芳哪好意思自然拒絕，不過柳寧卻覺得這是一個實在好的主意：“阿芳，不然就依了沈伯，沈伯兒女都不和他們住一起，也是冷清，你去了倒是正好。”

“既然姐姐都這麽說了，那就打擾沈伯了。”

這會兒安定下來，王阿芳自是出去忙活了，柳寧拿了幾個名額給沈伯：“沈伯，阿芳這事，實在謝謝你了。”

“你又何必與我說這些，我瞧著阿芳也喜歡，正巧老婆子總嘮家裏冷清，女兒嫁得遠時常回不來，至於孫子……”提到孫子沈伯不覺就是濕潤了眼，他也是命苦，媳婦嫁進來沒多久就病去了，兒子太傷心喝醉酒墜入湖裏也是撒手人寰，好不容易老兩口將孫子沈珩撫養大了，前些年又被征收徭役至今都沒個音信，也不知是死是活。

柳寧知道他想起了這些傷心事，立刻道：“沈伯，這是我這幾日叫人物色的，都挺不錯，明日我就叫他們來看看，你挑幾個得用的留下，不然到期之日，可真會忙得不可開交。”

沈伯接過名單，點頭道：“是該叫些人，最好單獨叫個繡娘還有個跑堂的，阿芳總是個姑娘，在店裏跑跑還行，若總去送貨也不見好。”

柳寧道：“正是此意，只是跑堂或者打下手的我已經另有打算，你就以你的專業雇幾個繡娘以及裁衣的人才好，不然恐怕到時夜以繼日也做不好，徒叫對手賺了時間。”

“這不是難事。”

果不其然，柳寧早就有所打算，第二日就有熟客前來報道，可不就是洗頭鋪的林蕭和蕓香兩人，洗頭鋪的人一直都偏多，如今這兩個有意向來新衣尚做工，正好填補這裏的空缺。

兩人一到，柳寧就將他們交給了沈伯，並不過問沈伯的人員分配，不過沈伯還是習慣每日都向柳寧匯總。

“林蕭和蕓香，我先讓他們跟著阿芳熟悉一下鋪子買賣，待熟悉了，便可以上手給顧客介紹樣式布料這些了，至於量體，我就還是讓蕓香和阿芳上手，來的都是女子，若是林蕭去也不合適。不過我瞧著林蕭這娃口才不錯，你不是說到了一月之期到了需要個能說回道的叫，站什麽來著？”

“站臺推銷。”

“對，可不就是站臺推銷，我瞧著他倒是合適。”

柳寧點頭道：“他確實不錯，你便花些時間多與他說說，他在這一塊還是個外行，屆時站臺可不能外行了。還有沈伯，其實你無需每日都向我匯報的。”

“這可不行，現在新店剛起步，自然事事都得叫你知道，不似洗頭鋪那裏，都是姑娘一手帶起來的，如今有了規模自然也不需每日匯報，等往後我們新衣尚也上了正軌，我這老頭子才不來討你嫌呢。”

“還不錯嘛，正軌都知道了。”

“還不是天天聽你說的習慣了，老婆子都覺得我就似天上來的，凈是說些她聽不懂的。”

眼瞧著一月之期只剩一周了，柳記新衣尚的門檻都差些被人踏破，來量體了解的人也是越來越多，甚至有些是男人來的，就想給自家娘們琢磨一件，不過旗袍的價錢可不低，有些聽了價格只能悻悻回去了。

“姑娘，我瞧著價格，是不是可以再低些，這樣客人或許能再多些？”

沈伯見著那麽多人就因為價錢的緣故望而卻步，著實有些心疼舍不得，最終還是忍不住向柳寧提議。

柳寧勾著唇倒是沒直接回他，只問：“那沈伯覺得價格應當如何定？”

沈伯略微思忖過後道：“要我說還可以減個七成，均價定在一吊錢如何？”

聽到一吊錢，倒也是個高利潤的，不過柳寧既然選擇均價在一兩自是有她的道理：“沈伯，若有錢的，一兩銀和一吊錢又有何區別，你不過在意的是那些個買不起的。可若是一兩銀買不起，那一吊錢也實在是心有餘罷了。我非瞧不起窮人，只覺得，既然窮了，又何嘗需要買這些個東西來消耗，尤其是那些男人，買了這衣服去到底是不是給家裏糟妻還不一定，若是去送與情人呢？不如不賣。即便真是買給發妻，這般窘境之下，不如買些實際的給家人換換夥食或者補充營養，也好比買件旗袍來取悅自己好的多，不是嗎？”

沈伯聽得雲裏霧裏，連連應是：“倒是沒姑娘想的這般多，是我急功近利了。”

“那也不是，你也不過是為了新衣尚好罷了。明天便是說好的一月最後一天，我就不在這裏了，要去洗頭鋪看一眼，你若有想說的，不然今天都告訴我，或者明日叫人去洗頭鋪告我也可以。”

沈伯每天都在匯報，自然也沒什麽要說的，只是聽到柳寧要去洗頭鋪試探著問：“不知最近洗頭鋪生意如何？”

“就是這般，和往常也無甚區別，花晴分店如今也是上來了，生意分出去不少。”

沈伯也知道花晴因而問：“說到洗頭鋪，我這裏倒是有兩個事情，想要拜托姑娘。”

“沈伯直說就是，何妨如此？”

沈伯道：“一個就是我琢磨了下，覺著明日也算正式開張，恐人手不夠，若是洗頭鋪那還周轉地過來，不如姑娘再叫些人來？”

柳寧點頭覺得可行，她心裏也略微有些發悚，瞧著這幾天人實在是多，屆時若真控制不住場面實在難辦便道：“沈伯放心，這由我來辦。”

第一件本就是新衣尚的事情，實在說不上拜托不拜托的，不過第二件就是個私事了，沈伯張著嘴猶豫了許久，最後才心一狠道：“姑娘，是這樣的。我家有個遠房親戚，是我一個表侄女，前段時間來看我們這老兩口，你也知道，我老婆子就是嘴快，城裏發生的不管有趣沒趣地也不懂，反正就告訴人了，一連那花晴分店的事情也說了。本來也就隨口一說，卻不想我那大侄女頗感興趣，又聽到我東家正好是姑娘你，就央著我來求求你，若是再多一家類似花晴的，也不知可不可以？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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